7月1日,27歲的自閉癥青年小宇離開鄭州的家,奔赴深圳,入職大米和小米IT團隊,成為一名AI算法工程師。與此同時,大米和小米上海、東莞、長沙、武漢中心也迎來自閉癥新同事。
在今年的4月2日“世界提高自閉癥意識日”這天,國內(nèi)特殊需要兒童康復頭部機構大米和小米面向全國再次招聘10名自閉癥人士。消息發(fā)出后,大米和小米收到了200多份來自全國各地的簡歷,目前已有5名自閉癥人士陸續(xù)通過面試,走向工作崗位。
自1982年中國診斷首例自閉癥以來,許多自閉癥人士已經(jīng)成年?!拔覀兝狭?,孩子該怎么辦?”這是壓在自閉癥人士父母心頭的一塊大石。
就業(yè)是每一個人應有的權利?!叭绻粋€自閉癥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去做干預,做各種培訓,長大后卻不能工作,最后還是回歸家庭,是件很遺憾的事?!敝袊鴥和l(fā)育行為專家、中山三院兒童發(fā)育行為中心主任醫(yī)師鄒小兵表示,隨著我們對自閉癥的認識水平提高,早期發(fā)現(xiàn)、早期診斷、早期科學干預,越來越多的孤獨癥孩子可以健康快樂成長,乃至于成年以后擁有獨立生活學習和工作的能力。
“接到入職offer,心中只有感激”
擁有生物技術碩士學歷和出色編程能力的小宇,3歲時確診為自閉癥。
從小學起,媽媽就開始了陪讀,他坐在教室,媽媽站在窗外,媽媽一旦離開學校去上班,小宇就跑出教室。不過小宇很小就顯露出對知識的渴求,愛閱讀的他小學六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的圖書館度過。
“小學、初中時學校對孩子非常包容,還找我去學校給全校分享如何對待自閉癥孩子?!毙∮顙寢屨f,因為有個友好的環(huán)境,小宇順利度過了九年義務教育,中考時順利考上了高中。
在初高中階段,小宇對生物、物理、化學展現(xiàn)出了極高的興趣。但在高中時,沒有了小學初中時的包容環(huán)境,為了不影響其他同學,小宇便回家自學。小宇媽按照高中課表,在家中上課?!霸撋险Z文課,我們就上語文課,該上體育課,我們就走出家門上體育課?!本瓦@樣度過了高中三年,也是在這時,小宇提出了要出國讀書的想法。
小宇順利被悉尼大學錄取,先后獲得悉尼大學理學學士和麥考瑞大學生物技術碩士學位。小宇媽媽說,在澳大利亞讀書期間,一直有專門的老師對接小宇,幫助他適應學校,完成學業(yè)。
但萬里長征只走了第一步,大學畢業(yè)后,上哪工作,成了難題。
小宇回國后,先后在多家公司工作,他開發(fā)的自動化程序兩天完成,大大提升了工作效率,結果崗位被縮減,最終“自己把自己優(yōu)化掉了”;嘗試自己獨立接收工作訂單,結果僅獲20元報酬,最終發(fā)現(xiàn)遭遇“學徒騙局”。入職新能源公司,卻因溝通支持不足而被婉拒。
就這樣,小宇家里待業(yè)了兩年,看到大米和小米招聘的消息,小宇馬上投了簡歷。小宇媽媽是大米和小米公眾號最早的粉絲,“每一篇文章我都看過?!苯?jīng)過三輪面試,小宇成功加入了大米和小米的IT團隊。
談及為何錄用小宇,大米和小米IT技術高級總監(jiān)崔遷表示,小宇的學習能力不錯,具備相關實踐經(jīng)驗。當前公司在大力發(fā)展AI相關的業(yè)務,隨著人工智能大模型能力的逐漸演進,團隊需要更多具備鉆研精神的伙伴加入。小宇愿意主動研讀前沿論文,有一定的鉆研精神,所以團隊表示也愿意給他一個這樣的機會去嘗試。
在小宇辦理入職手續(xù)的當天,小宇媽媽告訴記者:“有了新工作,既感恩又忐忑,在入職前一晚小宇還失眠了,他跟我說擔心做不好,我安慰小宇,我們往前邁三步,哪怕是退兩步,都是進步?!?/p>
這基于小宇媽媽對大米和小米的充分信任,“收到offer時,心里沒有其他情緒,只有感激?!毙∮顙寢屨f,“大米和小米有支持性就業(yè)環(huán)境,公司安排了老師專門帶他,希望他能平穩(wěn)工作,與同事和睦相處。這份工作是一個新的里程碑,對小宇社會性發(fā)展更好。”
“給自閉癥同事多一份理解和包容”
2023年,大米和小米開放10個面向自閉癥青年的崗位,10名自閉癥青年順利入職。今年,大米和小米再次啟動專項招聘計劃,面向全國開放10個崗位。
“這次收到來自全國簡歷200多份,我們給每一位求職者都打了電話,從中推薦了20多個人進入面試?!贝竺缀托∶兹肆Y源部招聘負責人楊柳告訴記者,目前,第一批有5名自閉癥青年入職,在行政、財務、教務、IT等崗位從事輔助性工作,分布在北京、上海、深圳等城市。
與普通人相比,自閉癥就業(yè)相對比較難。楊柳透露,在招聘時主要考察自閉癥人士自理能力、獨立出行能力、語言能力,情緒和行為能力。來大米和小米之前,很多自閉癥同事也在其他崗位工作過,但因為缺乏就業(yè)支持的環(huán)境,每份工作都做不長。
小宇媽媽坦言:“自閉癥群體就業(yè)需要有一個支持的環(huán)境,才可以將優(yōu)勢發(fā)揮出來,否則強項也會變成弱項”。
作為一名入職大米和小米兩年的自閉癥青年小黑來說,他比之前更有自信了。他說:“同事們都比較友善,我的工作能力也提升不少,能一次做不止一項工作。”
自閉癥人士實現(xiàn)穩(wěn)定就業(yè),就業(yè)支持是反復被提及的詞。莎莎是小黑的同事,她和同事冠南經(jīng)常跟小黑有工作上的交集。在日常工作中,她理解小黑的不一樣,也有耐心跟他相處?!坝袝r候我們忙著處理手頭的工作,會對小黑的回應不那么熱情,他就會很糾結我們是不是對他有什么不滿,其實是因為太忙,但如果跟他說‘你先做你的工作,我等會忙完就來找你’的話,就能化解一些誤解?!鄙f,我們不妨給自閉癥同事多一份理解和包容。
用法律和資金保證自閉癥等特需人士就業(yè)
中國殘疾人普查報告數(shù)據(jù)顯示,目前我國自閉癥患者已超1300萬人,以每年近20萬的速度增長,自閉癥已成為導致我國兒童精神殘疾的首要疾病。
“過去我們總覺得自閉癥的預后都是不好的,長大以后不能生活自理,需要家庭和社會的終身照顧,這是一種片面的認知,盡管現(xiàn)在還有一些自閉癥孩子成年以后,不具備獨立生活學習和工作的能力,但是隨著我們對自閉癥的認識水平提高,隨著早期發(fā)現(xiàn)早期診斷早期科學干預的開展,越來越多的自閉癥孩子可以健康快樂地成長,乃至于成年以后擁有獨立生活學習和工作的能力。”鄒小兵表示,有一批自閉癥的兒童,成年以后是可以完全競爭性就業(yè),也有些孩子在一些支持性的環(huán)境下去實現(xiàn)就業(yè),我認為大米和小米今年又招一批自閉癥員工,是非常重要的,也是有意義的。
鄒小兵認為,由于社交溝通障礙,招聘單位擔心孤獨癥人士工作能力。“他們可能跟同事溝通起來不那么順暢,但IT工程師、圖書管理員等不需要特別多的應酬、社交的工作,對他們來說反而是個優(yōu)勢?!编u小兵表示,不僅是大米和小米招收自閉癥員工,其他的企業(yè)也可以招收自閉癥員工,這對自閉癥人士、家庭,都是很有意義的事情。
“20多歲不推出家門,30多歲就再也走不出家門?!边@是大多數(shù)自閉癥家庭的心聲。
然而,自閉癥等特殊需要人士的就業(yè)并非易事。大米和小米創(chuàng)始人姜英爽表示,就業(yè)是每一個人應有的權利,自閉癥等特殊需要人士也一樣享有就業(yè)權利。她認為法律上應保障自閉癥等特殊需要人士的就業(yè),政府應投入資金、培養(yǎng)就業(yè)輔導員等,保障自閉癥等特殊需要人士享有更加平等就業(yè)的權利。
“大米和小米此前招聘了10名自閉癥員工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,根據(jù)他們與眾不同的特性去調(diào)整跟他相處的模式和對他的要求,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,其實他的障礙是可以消失的,或者是會被認為是理想穩(wěn)態(tài),這其實就是我們所有家長夢寐以求的結果。”姜英爽表示,這相當于給他們一根“拐杖”,給他支撐,讓他能走路,而我們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走路,不在于他是否拄著“拐杖”,這樣他們就可以實現(xiàn)跟其他人一樣就業(yè),這是每個人應有的權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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